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共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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共眠

那一夜之後, 好像有些東西在不經意裏慢慢改變。

顧連翹發現謝清輝出現在她廂房中的次數也越來越多,漸漸地,房間裏像螞蟻搬家似的多了不少他的物什。

打開衣櫃,他的發冠、他的腰帶還有衣服都和顧連翹的衣服疊放在一起, 他們平日裏所用的熏香也逐漸染上同一種味道。

甚至謝沈硯有要事來找他, 也是來顧連翹的院子裏。

顧連翹所在的每一個地方他都霸道地插入, 蹭染上他的氣息,他的味道, 謝清輝才會心滿意足。

他也開始歇在顧連翹的臥房裏。

自那夜之後, 顧連翹就有些怕他。他一向待她雖不稱不上多好, 但也沒怎麽真的傷害她.....然後卻在那事上堪稱惡劣。

謝清輝晨間從床榻上起來,硬生生地拉著顧連翹為他穿衣。

在穿衣時,他又盯著顧連翹看了半晌,似是關心道:“要不要去拿一些膏藥?”

顧連翹手腳疲軟,恨不得倒頭再睡,聽到他這麽說微楞, 謝清輝卻不懷好意地:“你昨晚好像很疼。”

頃刻間,顧連翹的臉紅了個徹底, 可謝清輝看到他的反應好像是看到了件什麽愉快的事, 微微笑著出去了。

顧連翹怕他,可在他的屋檐下確實沒辦法阻止他,她甚至都在想以後在夜裏怎麽躲過那些事, 但謝清輝又好像恢覆了從前不食人間煙火的性子, 同她相伴而眠, 卻又舉止有禮。

只是在睡前不讓她背對自己, 哪怕要睡也得在他眼皮子下酣眠。

顧連翹似是被他折磨得足夠心累了,知道他本來就病得不輕。如今她身上發生的壞事也不差這麽一件, 她既沒什麽能再失去的自然也沒什麽好需要擔心的。

便放松身心進入夢鄉。

她和謝清輝同床共枕差不多半旬,每當她夢醒時便能察覺到一股視線,當擡起頭,卻發現謝清輝還未閉眼,有時睜著眼看著帳頂,有時靜靜地看著她,見她醒了又挪開。

她知道他睡眠不好,沒想到卻到了這種地步,白日裏他又有很多事要去處理,日夜不停歇也難怪性子時好時壞,病得不輕。

這日晨起剛落了雨,顧連翹正替謝清輝穿衣,突然發現他面如金紙,冷汗涔涔,顧連翹剛想張嘴問他,卻見他直直地往自己身上倒。

屋外的丫鬟聽到動靜忙去叫謝沈硯和大夫,顧連翹立在床榻一邊,看著謝清輝死死咬著麻巾不吭一聲,他緊繃著全身的肌肉,小腿和腳踝上紮了一片銀針,等大夫把針施完後,謝清輝臉上才慢慢有了幾分人氣。

顧連翹沒想到謝清輝的腿傷會這麽嚴重,畢竟在她面前,他從未說過提過腳傷一事,顧連翹自然以為他腿好得差不多了。

謝沈硯見顧連翹這副置身事外的模樣,沒忍住道:“顧姑娘是不是覺得少爺身上的疼痛跟你無關?”他憤憤地說著:“少爺傷得本就傷得極重,太孫公子重金請的大夫好不容易為他續好經脈,還未痊愈,又被你給踹了一腳,如今每逢陰雨天,腳傷便疼得厲害......”

謝沈硯好不容易找到了時機,自然恨不得把心裏的憤懣都吐落出來,誰知他家少爺卻是個護短的,厲聲打斷他,還讓他滾出去。

謝清輝的腳泡在藥筒裏,或許那滋味並不好受,他臉色也不大好看,見顧連翹站在那,還在為謝沈硯說得話精神恍惚著。

招了招手,讓她坐過來。

顧連翹十分愧疚不知如何面對他,磨蹭地坐過去,謝清輝卻什麽都沒說,牽過她的手,輕輕地摩挲著她手指上的疤痕。

顧連翹終於鼓起勇氣:“還疼嗎?”

“疼,很疼。”

顧連翹以為他會說不疼,畢竟謝清輝在她面前是愛逞強的,他很少乞憐。

顧連翹沒想到他會這麽說,楞了一下,謝清輝卻反問道:“你手上的那些瘡疤......”

聞言,顧連翹視線向下,有些局促地縮了縮手:“那是凍瘡,以前冬天家裏時時缺銀錢,我便接了洗衣服的活計去賺些錢。冬天嘛,你也知道,水很冷的。”

謝清輝將她的手緊緊握著,“以後不會了。”

顧連翹沒接話,卻看著桶裏的湯藥,輕問:“給你稍微按一下會不會好?”

這是這些日子,顧連翹第一次主動向他示好,謝清輝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。顧連翹會一點醫術,當她的手輕按在謝清輝的腳踝上時,謝清輝卻覺得萬分不自在。

他的腳踝上沿圈都是凸起難看的疤痕,哪怕是同榻而眠,也不會讓顧連翹看到它們。可如今當他的指腹輕輕觸碰到它們的時候,有種說不出的酥麻在心底蔓延。

藥筒放在腳踏上,顧連翹需略墊著腳才能為謝清輝按揉腳踝上的舊傷,溫熱的湯藥蒸汽密密撲面而來,在她的眼睫上掛上一串串細小而晶瑩的水珠,她的衣襟因行動變得有些松散,謝清輝坐在床榻邊看著,眸色漸深,他細細地凝視顧連翹的脖頸。

一連不在外曬著,她的肌膚被養白了許多,青色的筋布在皮膚下,隱約讓人看見似是充滿生機的樹枝。

謝清輝伸手,觸在顧連翹脖頸上,感受著下面有力的跳動。

顧連翹手裏的動作一頓,僵硬地擡起頭看著謝清輝。

哪怕再貪慕如今的美好,可謝清輝心裏卻是清明的,他看著顧連翹,說:“你突然對我這般好,是不是有什麽要求我?”

顧連翹臉色徹底變了:“你這麽想?”

謝清輝一把將她給拽過來,反而問:“你喜歡我嗎?”

他眼睛細細巡脧著她臉上每一寸肌肉的變化,不肯放過她一絲一毫的表情。

顧連翹垂下眼睫,她沒有騙他:“我不知道。”

“不知道還是不喜歡?”謝清輝緊緊地扣住她的手腕,幾乎是在逼問。

見她不再言語,謝清輝主動提起了沈從舟:“你放棄婚事後,很快便答應沈從舟的求親。那時我在院外。”

他不經意地說著,顧連翹震驚地盯著他。

謝清輝細細地說著,眼睛卻落在顧連翹身上:“那夜下了雨,我去白雲村找你,你站在門前掛燈籠,沈從舟在一旁看著。我眼睜睜地看著他向你提親,你答應了。後來我們相處的每一刻,你都時時t記著他。”

顧連翹不願再聽到關於沈從舟的任何事,那些事只是無時無刻地在提醒她,以前她究竟有多愚蠢。

可謝清輝偏要說:“自你們成親後,你便日日記掛著他,你從不會記起我。甚至在逃亡的路上,你會嫌我傷重會考慮拋下我,我曾無數次想,當時若受傷的是沈從舟.......你還會這樣嗎?”

顧連翹眼見著他一定要把之前的事給說清楚,弄明白,倔脾氣也上來了:“那是我蠢,我把沈從舟當丈夫,所以才會一心一意地對他。”

謝清輝聽她這般說道,語氣更是涼颼颼:“可惜他快死了,等我們回了長安,我便把他的腦袋割下來送給那些妖道和巫醫。”

顧連翹沒說話,謝清輝摸不準她怎麽想,把她鎖在自己懷裏:“你不替他求情?”

顧連翹覺得謝清輝瘋得不輕,她看著他:“是他殺了我娘。”

謝清輝緊繃的弦終於松了些,他輕輕地勾著顧連翹的頭發,擡著她的下巴啄了一下。

顧連翹對他的一點憐憫也沒了半點,她擦了擦嘴,卻逗得謝清輝笑出聲。

“謝清輝,你真的得去看大夫。”顧連翹側過身,看著他,“你時好時壞,反覆無常,我不理你,你不開心,我待你好,你卻疑心病這般重。”

謝清輝安靜地聽著,卻岔開了話題:“你待在我身邊,難道不想要什麽?”

答非所問,顧連翹有些生氣,但冷靜後想了一下,有什麽好氣的,和病人有什麽好計較的。

她想了想,認真回道:“我想要解藥,你能把解藥給我嗎?”

謝清輝摸著她脖頸的手一頓,微笑著,將她攬入懷中,摩挲著她的眉眼。

他言笑宴宴,溫和地說道:“當然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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